方豆腐

【咩喋】医生 (伪兄弟 HE)






一、



  宽阔的马路,正常行驶的汽车,左耳耳麦里是谁的声音。



  “杨洋,线人暴露,终止行动。”一遍遍重复着像是索命阎王。



  我镇定自若,伸手按下几个数字。



  “道遥,出什么问题了?”冷静而浑厚,这是一个中年男人。



  “能有什么问题,就是忘了问你。”后视镜里一张轻佻的笑脸,大概是我自己。



  “嗯?”他显得警惕。



  “这一单成了,提成多少?上次头儿你喝醉了,还没给我个准信儿呢。”



  “杨洋?B计划?”左耳耳麦中的声音略略迟疑。



  这边,男人笑了两声,沉下声回:“你要多少?这单成了随便提。”



  我冲后视镜眨眨眼:“也不要多了,百八十万就够了。”



  “B计划实施,B计划实施。”



  画面一转,车速突然加快。



  “杨洋?告知地点!我们无法定位!”



  “A区C段十里江场,现在有一辆车牌号为xxx的大众在我右后方,车上一名余党,没记错的话,那辆车上配有两把枪,一把是M1911,另一把是......”



  子弹击中车尾,我立马稳住方向盘。



  “妈的。”我一个甩尾挡住他超车的动作。



  “另一把是M16。请求支援,请求支援。”嘴上这么说的我,其实不抱希望支援会及时赶到。



  这里远离人群,不会有无辜伤亡,是最好的以身殉职之地,但我死,他也绝不能活。



  我将子弹上膛。



  “坚持住,我们十分钟内赶到。”



  疾风扑腾过来,欲图吹迷我的眼睛。不等他的车头与我的齐平,我迅速瞄准他的车胎,“嘭——”他踩下急刹车,汽车一时失控,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。我趁机与他拉开一段距离,呼出一口气,一切才刚刚开始。



  他是亡命之徒,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算。



  所以我知道他会怎么做。



  失控的汽车尖叫呼啸向我冲来,经过的轨迹都在我预料范围内,我本应立刻转弯闪避,诱使他撞上防护栏,然后用我引以为豪的枪法击中他。



  可我握着方向盘却像攥着一个模型,没有用,不能控制。



  方向盘被做了手脚,它松脱了。



  不及思考,踩的油门换成刹车,惯性迫使我后仰,向来大局在握的我忽而一阵无助,只能做好略显无力的保护姿势。



  结果,英雄杨风举的儿子卧底杨洋,是这样死的。



  “我们已经赶到!杨洋?杨洋!”



  汽车急停的瞬间。



  撞击,震荡,玻璃碎裂,安全气囊弹出,嗡鸣,疼痛,血腥味。



  意识模糊间,我在叫谁的名字。



  “嘟——”



  “嘟——”



  观察着电话亭外的四围,雨点猛冲玻璃,闪电劈在远处,一条粗壮惨白的树根横生枝杈。没有别人。



  “你好,请问哪位?”谁的声音。



  我在叫谁的名字。



  “我想换个方式认识你。”我像是屏住了呼吸,窒息感不知所起。“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。”笑着的,是我的声音。



  我攥紧了拳头,大脑恍然空白,胸腔里疯狂跳动的是不该属于卧底的心脏。



  “我十三岁喜欢了一个人......他和你同名同姓,同年同月同日生。”电话那边,他的呼吸声安抚了我。



  “到今天,他陪了我十六年。”喉头酸涩,我紧紧捏住听筒,才稳住了声音。



  因为谁后悔了。



  “再见。”



  我挂断了电话,转身迅速离开。



  “杨洋,快进来躲着,外面雨大。”我在撑开伞的时候,突然听到了这句话。应该来自很多年前,即使声音也有些褪色,蒙着层灰响在我眼前,隐隐现出一个少年泛着白光的边沿,同他的声音一样,是个多雨的夏天。



  暌违许久,走在伞下的我蓦然感到心口一片潮湿,缘由却无处可寻。



  是谁。



  算了,明天就要死的人,根本不必知道是谁。



  “病人心跳骤停。”好像漂在半空,有很多人在我的下方。



  “准备胸外心脏按压。”是那个声音。



  “李医生?”



  来自手术室外的,几小时前的,或者现在的,嘈嘈杂杂的声音——“生还几率不大。”“李医生,用保守方案吧。”“我不认为你的方案比保守方案好,别冲动。”“我不能让他死,我更不能在没有尽力后让他死。”



  一意孤行要救我的这个人。



  “不要停,我们可以救活他。”他说话的声音在稍稍颤抖,听起来不完全镇定。



  “用力!”我似乎能看到他们的头顶,戴着手术帽的一个个头顶。



  “换我。”



  他很用力,双手没有一点弯曲,用尽上半身的力量一下下进行着按压,但指尖和他刚刚的声音一样在颤抖。



  “不能停,继续进行按压。”



  我想看看,他到底是谁。



  我似乎离他近了点,不再只是戴着帽子的头顶——我站到了他身后,他脖颈后面一层薄汗,突然心尖一刺,我下意识从背后抱住他。



  身边人凝重的神情我尽收眼底。



  可手术仍在进行。



  给他递工具的一个人,给他擦汗的又一个人,我听着他努力克制的急促呼吸。



  不曾放弃过的这个人。



  手臂抱住我;手掌攥着我;手指擦掉我的幼稚眼泪......承着我的背;看着我的眼睛;慰藉我的声音;好像永远挡在我前面的背影......



  “讨厌我就讨厌我吧,谁管你,但你要是给车撞了怎么办?把手拿过来给我牵着!”好像能看到他气呼呼的脸。



  “别哭鼻子,你哥我一直在这儿呢。”电话那边,他柔软温暖像阳光下羽毛被的声音。



  “看个恐怖片,怕什么啊,鬼来了哥帮你把她打走。”变声期了,怪好笑又怪笃定的声音。



  “摔个跤而已嘛,小女孩儿似的哭什么,别哭别哭,过来哥哥抱。”似乎很嫌弃,又不自觉妥协的温柔声音。



  “哎呀,我们杨洋长大了,都有情书收了,拿给哥哥没收了。”不加掩饰的,无所缘由就气恼的声音。



  “杨洋......你哭一下吧......”那个时候,全世界我唯一能听到的声音。



  ......



  “你好,请问哪位?”还有呼吸的时候,听到的最后一句他的声音。



  “我叫李易峰,以后就是你哥哥了。”十二岁的他比我高很多,逆光站着,从那以后,替代了阳光。



  第一句声音。



  李易峰。



  我箍紧怀里的他,却穿过了他的身体。



  我该记得你。



  “滴滴滴——”



  “心脏骤停。”



  “血压降低,呼吸减弱,血氧饱和度降低。”



  “脉搏70、60、50......”



  “胸外心脏按压。”



  “绝对不能放弃,我有把握救回他。”



  看不到任何,我听着李易峰强自镇定的声音,逐渐失去意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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